21世紀經濟報道 記者郭美婷 實習生林婉娜 成都報道

當小說家們將“開上天空的汽車”一遍遍寫進科技小說，并將其視為未來世界的重要標志時，科技商們并沒有停止過對天空的探索。如今，飛行汽車似已拉開了未來世界的一道口子，吸引大量資本蜂擁而至。

7月26日，吉利沃飛長空（下稱“沃飛”）繼獲華控基金領投完成超億元A輪融資之后，又與華控基金旗下亞太區最大公務機企業華龍航空簽署100架AE200意向采購訂單。

無獨有偶，沃蘭特日前與亞捷航空集團、招商銀行上海分行建立戰略合作關系, 其中亞捷航空集團將采購118架VE25型eVTOL航空器，招商銀行上海分行則提供10億元資金支持；億航智能近期也與深圳市寶安區政府建立戰略合作，還宣布了2300萬美元定增；幾個月前，時的科技宣布完成Pre-A過億元融資……

然而，無論是獲得融資還是簽署訂單，飛行汽車距離實現商業化落地仍有很長的一段路。產品安全性是其中極重要的前置考量因素，而適航認證正是當局對航空器安全可用狀態進行檢查、審定的關鍵環節。據沃飛長空透露，預計可在2025左右獲得民航局頒發的型號合格證TC，首架飛行汽車也將在此之后交付華龍航空運營。

亞太地區首單eVTOL公務航空訂單

7月26日，在成都菁蓉國際廣場上，一臺黑白的配色的“飛行汽車”AE200格外引人注目。

這正是此次華龍航空向沃飛意向采購的機型。據了解，AE200是沃飛2023年推出的一型5-6座級傾轉動力純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eVTOL），機高3.5米，翼展14.5米，最大航程200至300公里，巡航速度250公里/小時，可以更大載重和航程滿足城市群內/市域間零排放、低噪音、高頻次商業運營的使用需求。

目前該款產品已完成原型機首飛，并在今年4月正式啟動了適航審定進程。據沃飛長空CEO兼首席科學家郭亮介紹，在AE200完成適航審定后，將開啟交付。

沃飛此次與華龍航空達成合作，是國內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eVTOL）與公務航空領域的首次創新聯合。下一步，雙方將成立聯合工作專項組，結合雙方的運營業務優勢及供應鏈優勢，共同推進eVTOL持續適航方面標準審定，eVTOL垂直起降機場建設、航線運營、調度服務系統等領域的進展,為低空立體出行商業運營提供系統化解決方案。

沃飛與華龍航空的結緣早在今年6月底。沃飛完成的超過1億元的首次市場化融資，是由華控基金領投，元禾原點、鴻華航空、空天翱翔跟投的。作為華控基金旗下的航空公司，本次華龍航空與沃飛的戰略合作實際上也是基于華控基金的產業布局戰略。

“華控基金自2020年起便持續關注電動航空產業，并基于自身的產業鏈資源和優勢開始進行布局該產業。”華龍航空總裁李遠烽表示，本次訂單預訂的100架飛行汽車，華龍航空計劃從旗下管理的成都、南昌等多個城市的公務機航站樓（FBO）開始率先應用。隨著未來的規模化量產，eVTOL可滿足低空短距離出行的多個場景需求，如打造“公務機+eVTOL”的無縫接駁飛行、城市群/郊區和城市間/機場和市中心的出行、旅游觀光、緊急救援以及對于時間要求較高的急送物流等。

另外據透露，基于此前華龍航空與四川省機場集團下屬全資子公司航空地面服務有限公司簽約成立成都機場公務機合資公司的戰略合作，未來將在成都合作基地納入關于eVTOL運營配套設施的相關規劃，第一條商業化航線預計將布局在成都。此外，在電動航空領域具有前沿性投入的城市，也將成為首選的布局區域。

低空賽道漸熱

“低空經濟圈”孕育著萬億級的市場空間。據摩根士丹利數據預測,到2040 年,全球城市空中交通市場規模將達到1萬億美元,最終將達到9萬億美元的市場規模。

早在國內還處于新能源汽車從概念走向市場的發展階段，吉利便開始關注立體化交通出行，2017年一舉收購美國飛行汽車研發公司Terrafugia。

隨著eVTOL和“城市空中出租車”概念新風向吹到國內，以及立體交通網、低空經濟逐步被納入政府發展規劃，國內eVTOL飛行汽車行業開始刮起了第一波融資熱潮，上海峰飛航空科技、小鵬匯天、上海沃蘭特航空技術接連完成億元級融資。

近期，飛行汽車行業融資動作再度頻頻。除了沃飛長空完成超億級A輪融資，億航智能也在7月12日宣布完成與多位戰略投資者簽署的總額2300萬美元的定向增發股票認購協議，其中，領投方為韓國著名音樂制作人、企業家、K-pop和韓國領先的國際娛樂公司SM娛樂的創始人李秀滿。

另一家eVTOL企業零重力飛機工業宣布近期完成近億元人民幣天使輪融資，由聯想創投和啟賦資本聯合領投，合方資本跟投，融資將用于零重力旗艦機型ZG-T6（6座，傾轉旋翼構型）全尺寸技術驗證機的研發與試飛，并進一步支持其他機型的生產和適航工作。

而在今年年初，上海時的科技宣布完成了1億元Pre-A輪融資。本輪融資由遠翼投資領投，昆侖資本、KIP資本以及老股東藍馳創投、德迅投資跟投。本輪融資計劃用于E20 eVTOL原型機的研發、制造和測試。

資本風口下也吸引來新玩家躋身賽道。6月26日，廣汽集團在其科技日發布會上，首次對外公開展示飛行汽車項目“GOVE”并完成全球首飛，其表示，新發布的GOVE飛行汽車將與如祺出行、Robotaxi等一同構建廣汽未來的立體出行解決方案。

全國乘用車市場信息聯席會秘書長崔東樹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飛行汽車行業背后是整個低空出行的商業藍圖，“實現技術突破后，電動化的微型飛行器eVTOL將改變城市交通擁堵的現狀，實現更安全、更智能化的出行，有望提高社會對低空出行的接受程度。”

競速低空經濟賽道，國家及各大城市的政府均爭相下場布局。2022年3月，交通運輸部、科技部聯合印發了《交通領域科技創新中長期發展規劃綱要（2021-2035年）》，明確將飛行汽車寫進規劃綱要，提出將部署飛行汽車研發，突破飛行器與汽車融合、飛行與地面行駛自由切換等技術。

緊跟其后，湖南、廣東、綿陽、深圳等省市也紛紛出臺政策探索低空改革，明確將加快布局飛行汽車新賽道、完善低空經濟基礎設施。7月13日，深圳市寶安區在低空經濟投資推介會上發布了低空經濟產業規劃《深圳市寶安區低空經濟產業創新發展實施方案（2023-2025年）》，計劃在2025年前，新增5家以上國家、省市級創新平臺，建設100個以上低空飛行器起降平臺，50條以上無人機航線，30萬架次/年載貨無人機商業飛行。

同時，深圳市寶安區與億航、上海峰飛航空科技兩家飛行汽車企業簽署備忘錄，計劃在低空經濟領域展開合作推動飛行汽車商業化。億航發布公告表示，億航載人飛行器將落地寶安運營，在深圳的地標商圈歡樂港灣打造全球首個城市空中交通運營示范中心，推出EH216-S自動駕駛飛行器的空中旅游觀光體驗服務。

仍有不確定性

前景雖美，但實現飛行汽車商業化落地卻是一場充滿變數的持久戰。

崔東樹指出，雖然目前多家企業已在線下展示試飛成功，但在空中安全管制及各方面安全保障尚未完全落地的情況下，商業化飛行實際上還很遙遠。

21記者采訪了解到，產品研發的完成只是邁出了第一步，飛行汽車的最終商用，需要全系統的落地。這涉及到空域開放程度、空域管理辦法出臺、飛行汽車類產品適航審定規范、城市交通系統的融合調整等多個層面，需要飛行汽車企業方、空管系統、民航管理部門等多方合力。

目前，飛行汽車行業發展以“全國一盤棋”節奏推進，成都、北京、上海、深圳等地都有專業團隊在進行相關基礎設施的設計。比如中國移動（成都）產業研究院正在加速探索如何提供低空信號覆蓋，民航二所、深圳大灣區數字經濟研究院等機構也在研究如何構建數字化、智能化航空管理系統。

安全問題同樣是關鍵所在。郭亮坦言，固定翼小型通航飛機或者直升機發展的時候，在城市上空的運行是需要受到限制的。這是因為我國城市的密度較高，且飛行運行確實也做不到10的-9次方的安全性，對于交通的第三方參與者而言也是不公平的。

但是當eVTOL產業真正起步發展，特別是取得適航認證以后，郭亮相信國家會做出相應政策上的一個調整。“因為這個行業非常誘人，它甚至可能比通訊技術帶來的革命性還要大，因為它根本上解決了很多跟物流相關、人活動相關，甚至是城市設計和規劃相關的問題。”在郭亮看來，“eVTOL處于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階段。”

在我國，飛行汽車實現商業化落地的門檻還包括適航認證。C919飛機的適航進程走了10年，目前AE200已經獲得民航局正式受理，開展TCB首次會議，成立審查決策機構和實施機構，全面開展型號合格審定工作，以及推進適航要求的確定，規劃和實施適航符合性活動，向局方表明符合性，預估2025左右獲得民航局頒發的型號合格證TC。在獲得TC證件后，沃飛將進一步開展生產許可的資質認證PC，最后獲得單機適航證AC。整個認證周期預計3-5年。

郭亮表示，“飛行汽車真正的商業化預計將在第一批頭部企業獲得適航認證后。”據其透露，沃飛首架飛行汽車將在取得適航證后交付華龍航空運營。

對于飛行汽車商用前景的諸多變數，李遠烽認為，客觀來說，任何一個新事物，尤其在航空這類高度管制的領域，前沿技術的突破和應用過程中都可能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華控基金將在保證政策合規合理的基礎上，持續賦能沃飛長空共同推進產品商業化落地。

一方面，沃飛長空作為初創企業，前沿技術研發需要持續的資金投入；另一方面，在飛機運行、市場取證等過程也可能面臨諸多變數。他表示，華控基金將持續支持公司資金需求，并基于自身豐富的運行經驗以及產業鏈優勢，幫助沃飛長空共同解決發展過程中面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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