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我們力爭活下來，明年還能發布年報。”3月31日，華為發布年報時，華為輪值董事長徐直軍說出了這番話，雖是調侃，卻可以看出華為的艱難。

2020年，華為將全年處于實體清單之下，加上疫情的突然爆發，讓華為的處境比2019更為艱難。徐直軍直言，這是華為最艱難的一年。

談及2020年的預期，徐直軍表示：“2020年華為會很艱難，全年處于實體清單下，產業界預計我們的儲備應該也快用完了，這將是檢驗華為供應連續性能否發揮作用的關鍵一年。新冠疫情也是我們之前沒想到的一個情況，它帶來的全球經濟衰退、金融動蕩和需求降低，是我們2020年沒預測到的一個新挑戰。”

處于四面圍城的華為，生存下來成為華為的第一要務。

活下來是第一要務

不同于往年財報發布時的樂觀預期，此次發年報時，華為并未對今年的發展給出任何具體的預測，僅僅表示要爭取活下去。

在 2019 年，雖然從 5 月 16 日起華為進入美國實體清單，但此前仍有四個半月的高速增長。參考IDC的數據，去年 1 季度，華為手機全球出貨量高速增長 50% 以上。即便如此，在遭受美國禁令的打擊后，由于海外市場的萎靡，全年出貨量增長僅在 20% 左右，出貨量達到 2.4 億臺。

徐直軍表示，去年華為消費者在海外的損失至少達到100億美元。“去年我們在中國以外的消費者業務，在5月16號之前是高速增長，5月6號之后快速下降，到第四季度然后稍微有所回升。”

雖然消費者業務在實體清單事件后，加碼國內在國內市場保持了高速增長，但未能完全抵消海外市場的下滑。根據IDC數據，2019年二季度，華為手機出貨量僅增長8.3%，從一季度50%的高位增速迅速回落。同年四季度，華為手機全球出貨量罕見地迎來下滑，同比下降7.1%。

而在今年，華為將全年處于實體清單下。雖然過去10個月的時間，華為進行了策略的調整和準備，運營商業務所受影響很快進行了彌補，但華為消費者業務仍將面臨多方面的考驗。考慮到華為消費者業務現在貢獻華為50%以上的營收，并且是華為的增長引擎，這對華為公司的影響可想而知。

首先，由于華為依舊不能使用谷歌的 GMS (谷歌移動服務)，華為在海外市場的困境將持續下去。雖然華為自研的 HMS (華為移動服務)，可以勉強補缺，但生態的打造和消費者的認可，還需要漫長的時間。

其次，2019年華為手機出貨量保持了20%左右的增長，一則是5月16日前的高速增長打底，二則是實體清單事件后，華為加碼國內市場，一定程度上對沖了海外的損失。可是，當前華為在國內份額已經處于40%-50%的高位水準，想要維持已非易事。

Gartner手機分析師呂俊寬曾對36氪表示，在國內市場維持40%以上的盤子很不容易，不論是消費者，還是渠道商合作伙伴和運營商，都不希望看到一家獨大的狀況。而這些外部因素已經超出華為可以控制的范圍，不是單純的手機廠商之間的競爭了。來自愛國心的購買熱潮退潮后，華為能不能留下用戶也是個挑戰。

此外，還有一個新的挑戰，新冠疫情在全球的蔓延。這對整個手機產業鏈都會產生巨大的影響，5G網絡的建設和 5G 手機的推廣節奏都會被延緩。華為消費者業務覆蓋了美國之外的所有主要市場，尤其中國、中東、歐洲等華為核心市場，先后成為疫情重災區，勢必給原本就處境艱難的華為雪上加霜。

與此同時，華為的技術和元器件儲備還能支持多久，華為供應鏈的延續性能否經受更大的考驗?華為是否會面臨的新的制裁?這些都是隨時可能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凡此種種，讓華為消費者業務面臨前所未有的窘境。根據The Information的報道，華為內部預計，由于美國制裁和疫情的影響，華為今年智能手機年出貨量將下降20%左右，僅有1.9億-2億臺。

左右開弓：國內保住銷量，海外構建HMS生態

那么，前有實體清單的壓力，后有全球新冠疫情的蔓延，華為消費者業務該如何應對呢?

如能爭取谷歌GMS服務恢復供應，自然是上策。接受采訪時徐直軍表示，華為依然希望使用谷歌所有的服務，但主動權不在華為。

但實體清單何時解除，GMS服務能否恢復供應，可以爭取，卻不能押注于此。相反，華為甚至還有面臨新制裁的可能。

據路透社報道，白宮正在考慮一項新的出口管制措施，修改“外國直接產品規則”，可能會限制包括臺積電在內的芯片制造商對華為供貨。根據提議的規則調整，使用美國芯片制造設備的外國企業需要獲得美國許可證，方可向華為供應特定的芯片。根據中國光大證券發布的報告，大多數芯片制造商要依賴KLA Corp(科磊集團)、Lam Research(泛林集團)、Applied Materials(應材公司)等美國企業生產的設備。

簡單來說，如果此項規則實施，華為芯片的供應鏈選擇不僅變得更窄，華為自研自用的海思芯片甚至也不能生產，臺積電是華為海思的主要芯片制造商之一，可能將不能為華為生產芯片。

對此，徐直軍甚至給出了強硬的表態：

“我想，中國政府不會讓華為任人宰割，或者對華為置之不理。相信中國政府也會采取一些反制的措施。為什么不能基于同樣的網絡安全原因，禁止美國公司的5G芯片及含有5G芯片的基站和智能手機、各種智能終端在中國使用呢?

就算在這種情況下，華為還能從韓國的三星、中國臺灣MTK、中國展訊購買芯片來生產手機，就算華為因為長期不能生產芯片做出了犧牲，相信在中國會有很多芯片企業成長起來，用韓國、日本、歐洲、中國臺灣芯片制造商目前提供的芯片來研發生產產品。”

此種情形下，華為能做的就是不外乎兩項。其一是防守，即保住國內的市場。華為在國內市場具有品牌、技術、渠道等多方面的優勢，國內市場提供超過半數的出貨量，是華為消費者業務的大本營，守好大本營自然是根本。

而且，國內市場不受 GMS 禁用的影響，加上目前國內疫情趨緩，是所有手機主要市場中疫情控制最佳的地區，供應鏈產能和終端消費熱情都在逐步恢復，這些都是國內市場的有利因素。

此前關于P40的分析中，我們提到，雖然 P40 系列采用HMS搶救海外市場，但其銷售的主陣地依然是在國內，P40 系列國行版的售價和銷售策略，將是左右這款手機銷量的關鍵因素。

搭載華為HMS服務的手機架構圖，圖片來自天風證券研報

其二是“掘進”，即發展 HMS 生態，拯救海外市場。此項任務之艱巨，幾無高歌猛進的可能，只能是土工作業一步一步地向前沿陣地挖掘。

雖說消費者業務海外市場受阻，但華為不可能放棄全球市場。徐直軍表示，華為智能終端業務不會局限在國內市場，會努力做成一個全球性的業務。

在海外的安卓機市場，谷歌 GMS 基本是卡脖子的存在，不像硬件零部件還有調整供應商的可能。谷歌GMS 提供搜索、郵箱、地圖、YouTube以及應用商店Play store等服務，這些均是海外用戶已經習慣的高頻應用，因此一旦斷供，華為海外市場舉步維艱。Mate 30系列在歐洲市場的冷淡反應就是佐證。

在GMS限制后，華為就需要給它找個替身——即華為自研的HMS。徐直軍接受采訪時表示，華為消費者業務海外市場的表現如何，取決于 HMS 生態的建設。

現在華為基本把架子搭好了，華為應用市場AppGallery、華為視頻、華為音樂、華為閱讀等HMS apps已陸續出海。但要把HMS生態做好了，并且讓消費者樂于使用，還是個艱難的挑戰。

谷歌 GMS 經營十幾年之久，安卓系統又把持80%以上的全球手機份額，HMS 作為后起之秀，即便有一戰之力，也需要足夠的耐心。此前余承東也曾表示，要用幾年時間逐步恢復海外業務總量，同時加快構筑HMS Core能力，打牢生態基礎。

對于華為，外部環境惡劣到這個地步，其實已經沒有性感或巧妙的答案，只剩下硬實力的比拼。華為是不是已經被逼到極限呢?如果面臨新的制裁，華為還有多大的閃轉騰挪的空間?

談及全球經濟面臨經濟對抗、單邊主義、新冠疫情等挑戰時，徐直軍說了這樣一句話：“今天的諸多問題要尋找答案，依然要靠技術創新，這雖然不是答案的全部，但是答案的根本。”對于華為而言，答案或許亦然。

關鍵詞： 華為 HMS生態